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雇主责任险和团体意外险,原本是保障员工权益、化解企业生产风险的一种有益方式,然而,一些人却将这些当成了赚钱的工具。将轻微伤,伪造成重伤,一人受伤,却获多份理赔,以此骗取高额保险金。
一起发生在江苏的特大保险诈骗案,背后是一条横跨多行业、覆盖9省16市的骗保黑灰产业链,涉案金额高达2.7亿余元。
2024年9月30日,江苏南通启东市人民法院对这起特大保险诈骗案进行了开庭宣判。
其中主犯李某荣犯保险诈骗罪、洗钱罪、伪造国家机关印章罪、伪造公司、事业单位印章罪,判处有期徒刑6年3个月,并处罚金人民币45000元;主犯支某彬犯保险诈骗罪,判处有期徒刑3年,缓刑4年。涉案的劳务派遣公司犯保险诈骗罪、洗钱罪,判处罚金人民币15万元、6万元不等,退赔被害单位损失。
这起特大保险诈骗案是如何发现的?据了解,早在2023年2月8日,南通市一家保险公司向警方报案,称辖区内一家小型金属制品加工企业,频繁出现保险事故,有骗保的嫌疑。
南通市公安局经侦支队民警 张心怡:连续两三年,这个厂总共就15个员工,每年出险都有5个人以上,他觉得可疑,就过来报案。
接到报案后,南通公安迅速组织警力展开深入调查,调查发现该公司仅2020年就获得2家保险公司共计65.7万余元的赔偿,其中35.7万余元最终却流入了公司负责人的口袋或劳务公司的账户。
南通警方对受伤员工进行了走访调查。经查,警方发现,多出来的钱就是被用工企业和这家专业的中介公司进行了瓜分。
经过调查走访,民警了解到,主犯李某荣系一家保险代理公司的员工,自2019年起,他利用自己在为一些金属加工、船舶制造等高危行业员工办理保险过程中,伙同其妻子支某彬等人,利用自己控制的多家劳务派遣公司,伪造劳务派遣手续,为上述企业员工重复投保多份雇主责任险和团体意外险。
启东市公安局经侦大队教导员 曹黄辉:在办理保险业务过程中,他发现有些企业的员工,发生保险事故的概率比较高,他就想到把高风险企业的员工通过伪造用工合同的方式,包装成自己控制的人力资源公司的员工,以自己公司的名义为他们代为投保雇主责任险。
一旦用工企业发生人伤事故,由劳务派遣公司员工出面,配合伪造扩大工伤事故、办理伤残鉴定,伪造用工企业向伤者赔付证明材料、资金流水,同时申报多份雇主责任险和团体意外险理赔。在获得保险赔偿金后通过操控伤者银行卡、直接截留保险公司赔偿金等方式,非法占有部分保险赔偿金。
记者在南通市区一家金属加工企业,找到了一位曾经受伤过获得理赔的工人,他告诉记者,自己的一只脚大拇指被铁柱砸伤后,在医院处理后,在家休息两个月,不久就拿到6万元的理赔款,整个办理理赔的过程,相对比较简单。
通过金钱贿赂
打通理赔各个环节
把轻伤伪造成重伤,如此明显的伤情伪造,又是如何避开检查,躲过监管的呢?警方调查发现,骗保团伙通过小恩小惠就让调查沦为了过场。
办案民警了解到,李某荣团伙熟悉保险行业,不仅有针对性购买外地保险公司的保险,还专门派人以“金钱贿赂”打通各个理赔的环节。
南通市公安局经侦支队民警 张心怡:他投保的,都是距离很远的保险公司,比如北京、深圳的,甚至还有北部湾的,导致保险公司的调查成本非常高。保险公司一般就会委托第三方,我们叫公估公司来进行调查。公估公司过来调查的时候,他通过各种各样的关系都能找到,通过小恩小惠就把他买通了,调查就浮于表面,基本上按照后来审查的消息,公估公司过来调查案件,他给2000块钱。
专案组在调查中发现,以李某荣等人为首的犯罪团伙,利用熟悉相关保险办理业务流程,伙同企业负责人、保险公司员工、律师等,通过伪造材料、重复索赔、截留理赔款甚至先伤后保等形式大肆骗取保险金。
南通金融监管分局财产保险监管科科长 蔡希晞:他们利用一些信息壁垒,进行重复、超额的投保一些雇主责任险和团体意外险,并且控制工人的银行卡,伪造住院的记录,伪造鉴定报告,让无伤变有伤,有伤变成重伤,低残变重残。
根据南通银保监分局提供的数据,专案组发现,该案并不是简单的个案,串并后发现天津、重庆、福建、山东等地也存在类似案件,公安部将该案列为督办案件,经梳理一共涉及企业多达200余家,分布在9省16市。
2023年7月13日,南通、启东两级公安机关组织100余名警力,对该案开展集中收网行动,抓获包括李某荣在内的犯罪嫌疑人27名,扣押伪造的国家机关、公司等有关印章12枚,一举斩断这一涉人伤类保险诈骗的黑灰产业链。
南通市公安局经济犯罪侦查支队大队长冯新发表示,本案呈现出几个特点:
第一就是专业化。本案的涉案人员往往都有保险行业、法律行业、其他高危行业的从业经验,对行业的监管漏洞以及法律的相关规定都比较熟悉,所以在犯罪过程中,往往是钻行业监管的漏洞,规避法律的责任,所以对我们案件侦办,带来了一定的难度。
第二就是他们往往以合法的公司为幌子实施非法的行为,员工内部分工非常明确,不深入进去,往往很难发现他们的犯罪行为。
第三就是链条化。为了达到犯罪的目的,他们往往要拉拢、腐蚀保险公司、公估公司、医疗机构以及相关企业的从业人员,让他们在某些环节可以提供便利,以此达到犯罪骗保的目的。
警方提示:为员工投保一定要找正规的保险公司,过程中遇到问题和困难,积极向金融监管分局、保险协会、劳动保障等职能部门寻求帮助,千万不要相信非法中介公司。
南通市公安局经济犯罪侦查支队大队长 冯新发:一方面要完善内控机制,及时堵塞行业监管漏洞。第二要加强内部监管,对员工加强培训和教育,防止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。
保险的本质是风险共济,它不应成为犯罪捷径。本是护航企业与员工的雇主责任险、团体意外险,竟被人异化为敛财工具。骗保的套路其实并不复杂,伪造用工手续,重复投保,贿赂调查人员蒙混过关等。这背后暴露的不仅是犯罪团伙的利欲熏心,更是行业监管的漏洞百出。没有筑牢监管防线,善意的制度设计也会被钻空子。